跟大家分享的是我们对台湾的观察。什么叫文化的隔膜,这回特别有体会。原来我们认为台湾人没什么文化,都是中国人,说中国话,彼此之间也都很好。这回我发现了,所谓文化的隔膜和差异是什么?说话半小时、一小时以后找不到词。这次骑行活动我们天天跟台湾人在一起,从早到晚吃饭,除了睡觉不在一起,几乎都在一起,你总得说话,后来我发现找不到词儿了,我已经够能说的了,找不到词的时候不是没词,是我怕说错。大陆人嘛,政治不能谈,台湾人彼此不谈政治,不知道对方是蓝的还是绿的。我们在大陆开荤段子,也不能谈,怕人家说大陆人没教养。你只能问多大了,在哪儿,上过什么学,这话十分钟就能说完。再问,能不能问人家结婚没,这种个人私事也不便于打听,谈企业管理,也可以谈一阵。但骑车很累,谈这个玩意干嘛。最后你发现文化的隔膜,就是一小时之后还有话聊吗?此行还有一个人是大陆的朋友,我们两个在一起,都有同感。你跟外国人谈恋爱也是这样,跟外国人开商务会议,谈五小时、六小时,都是谈规则、谈利益。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很难找到其他话题。这次近距离跟台湾人接触,发现两岸文化差别非常大。
举一个例子,我实在没什么话说了,就随便问了一个问题,我说假如你买不起房,你有三种选择,第一,骂政府,政府不好,不让我买房。第二,骂开发商,把房价涨起来。第三,骂自己,挣不着钱。会怎么选,回答的是三个台湾朋友,出人意料的是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人骂政府,也没有一个人说地产商,都在说自己。男的这样,女的也这样,岁数大这样,岁数小也是这样。大部分人说自己命不好。有两个人展开一下,说市场是波动的,贵的时候买不起,那看我便宜的时候能不能买得起。另外一个说,如果政府来管这件事情,让每个人都能够买得起房,他说政府越干预、社会成本越高。这是王品集团的部门经理说的。这个很有意思,对比大陆这边呢?第一骂政府,第二骂开发商,从来没有人骂自己,这就是文化差异。他们为什么不骂台湾社会呢?很奇怪,在台湾,官员害怕法律,老百姓敬畏神灵,道教的庙宇超过一千个。以前在台北的时候,每村、每镇、每县都是庙宇,公务员有法律管,害怕媒体,怕媒体揭露、法律制裁,老百姓敬鬼神,社会很有次序。回头看大陆人,无神论者多,官方统计信教就是一亿多,包括信马克思主义的,加起来两亿多。
上一次去台湾爬山的时候遇到一个大姐,这个大姐38、39岁,生了三个孩子。我问她,你买房了吗?她说没有,租房快20年了。我说你有小孩吗?她说三个孩子。我追问为什么不买呢?她说买不起。她说喜欢这种爬山简单的生活,。我又问那小孩怎么办呢?她说那是他们的命,让他们自己去想,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,我就这样。这次我又联想起这位大姐,感觉台湾跟我们最大的差异在于法制、信仰这两件事情。如果没有信仰,人总是骂别人,总是在抱怨,这个社会就特别不稳定。
台湾跟大陆女孩子的眼神也有很大差别,台湾人是内敛,眼睛向下,大陆女孩子多半是东张西望的,我们总是看别人有什么毛病,政府怎么样,开发商怎么着,邻居怎么着,同事怎么着,总是在看别人的眼神。社会上的差异在这点上非常明显。这两天又在谈房价,我想起这个事,实在是难以置评中国房价的问题,但我觉得我们应该逐步过渡到台湾这样一个人心、社会、次序上来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