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入初二之前,我一直都是一个循規蹈矩的乖乖女生,但自从进入初二之后,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涌动着一种莫名的躁动,开始厌倦父母和老师教条式的说教,从心底希望自己快快长大,变得与众不同。
恰在这时,同院子吴阿姨的外甥徐军转学到我们学校读高三。他学习不好,属于不良青年,听说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,才被父母送到吴阿姨这里。
他来了没多久,劣根性就表现得淋漓尽致,每晚和弟兄们聚集在文化宫那里,抽烟、喝酒,甚至打架。他和我根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,我却喜欢上了他。
也许是因为他那副看起来俨然老大的派头,符合了我心中英雄的气概?也或他的随心所欲正是我憧憬的?
徐军身边总不缺少女孩子,那些女孩子个个都很妖,烫发穿高跟鞋,描眉涂唇的浓妆。
我渴望引起徐军的注意,但当我在穿衣镜前映现自己时,失望得差点痛哭出声,还未发育长熟的身形,根本谈不上有胸嘛,简直和那些女孩子无法比。
但我就是不服气,那些女生,也就是十七、十八岁,比我大不了多少,她们能那样,为什么我就不能那样?
于是,趁一次父母回乡下爷爷家的机会,我偷偷翻出母亲的化妆盒,依照想象的样子,给自己涂了口红、眼影,又从母亲的衣柜里翻出胸衣穿上,胸衣根本撑不起来,我眼珠一转,揉了两团报纸塞进胸衣后再穿上,果然“挺拔”又好看,我窃喜不已。
如法炮制,在高跟鞋的脚尖处塞两团报紙,穿上去走路就不再拖沓,尽管那报纸憋得我的脚极难受。
如法炮制,在高跟鞋的脚尖处塞两团报紙,穿上去走路就不再拖沓,尽管那报纸憋得我的脚极难受。
我穿上平时舍不得穿的一条连衣裙,与其说袅袅婷婷,不如说一步三晃地去敲徐军小屋的门,门打开,徐军一脸惊诧地问我:你是谁?
我睑一红,慌张得连话都说不利落:我呀,就住你隔壁的小红啊。
噢,他拖长了声音,你这是在干嘛?
我在干嘛,鬼知道我在干嘛,我低下头,脸更红了。
在他屋子里的几个弟兄出来看热闹,跟着起哄:在干嘛,当然是看上咱们徐哥了。喂,小丫头片子,胆子不小呀你,不怕被你爸妈揍扁?快回去吧,做我们徐哥的马子,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哟。
我听不懂马子是什么意思,但直觉告诉我一定是那种的了,我固执地站在他们的面前不肯走。
他们中的一位,猥狭地向我扔过来一根香烟,会抽不?你要是今天抽完这支烟,我们就承认你有资格当徐哥的马子,哈哈。
不知道是不是岀于争强好胜,我接住那根烟往嘴里一叨,他很阴地笑笑,为我点燃。
刚吸一口,一股辛辣直冲脑门,我被呛住了,弯下腰咳嗽个不停。
始料不及,让我糗到家的事情发生了。因为弯腰咳嗽的动作太厉害了,被我塞进胸衣里的两团报纸,突然脱落掉了下来。
看着地上的两团纸,和我胸前像泄了气的气球般的模样,那几个可恶的青年,哈哈地笑了个前仰后翻。
我在他们的笑声里,脸红得像西红柿,羞愤不过,再加上十分委屈,我一下子踢掉那两只让我的脚生疼的鞋子,大哭了起来。
他们大约也没想到我会这样,一时间手足无措。最后还是徐军从屋子里拿出一双拖鞋,叫我穿上,拍拍我的头,轻语安慰着说:别哭了,丫头,好好学习,别像你徐大哥一样,等你长出息了,也长成个大姑娘了,再来找徐大哥吧。
他温暖阳光的笑容是一帖妙葯,一下子抚慰了我“受了伤”的小小心灵。他的那句话,也被我牢牢地记在了心上。当成他给我的承诺,莫名烦躁的心一下子归于平静。
后来我认真地学习,考上了市重点高中,继而又考取了省城一所重点大学。
而徐军,在我们那里待了不到一个学期就又转了学。我再也没见过他,但我一直记得他给我的那个笑容。我很感谢他,是他使得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,摆脱掉彷徨迷茫的心境,在人生的漫漫征途上没有掉队,虽然他那么做也许是无心的。